我在好声音“编故事”的那些年

文 |星空广场


(资料图片)

时隔多年,刀郎的《罗刹海市》出人意料地让他再次火了起来。这几天人民群众忙着猜谜,给出了几种谜底。笔者作为一个打工人,过往和娱乐圈有所交集,也在某节目组工作过,认为大家的猜测很符合笔者当年的所见所感。

刀郎是华语乐坛的异类,平时不抛头露面,这次不经意地火力全开,闹出这么大动静,只能说明它确实碰到了我国娱乐圈的一些敏感话题,引起了为数不少的共鸣。而在笔者看来,结合自己在某节目参与“编故事”的工作经历,希望从亲历者的角度和大家探讨一下,刀郎在声讨什么,反对什么,而他为什么又是对的。

我们先从《罗刹海市》这首歌中“未曾开言先转腚”说起。谈及这句有些粗鲁的歌词,《好声音》节目可能是大部分朋友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对象。是的,作为十年来最有影响力的音乐选秀节目,它或多或少会折射出我国文化产业孱弱、落后的现状。有了解过的读者朋友可能会问,该节目以新颖的“制播分离”模式和极为可观的经济收益、文化影响力闻名于世,何故被扣上“孱弱”“落后”的帽子。我们引用歌词答曰:生来就黑,扮高雅而已。

长时间以来,由于监管缺失等诸多原因,娱乐产业一直是臭名昭著的藏污纳垢之地。近几年来,明星频发的丑闻只是掀开了冰山的一角。我们讲,名利越是集中,那么罪恶越是普遍且深刻。而作为有着雄厚资本注入的综艺节目,必定有着难以言说的利益关系,和不堪入目的行业陋习。

好声音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综艺节目。虽然在省级卫视播出,但是制作主体却是一个几乎涵盖了上下游所有环节的民营公司。演务经纪、制作发行、影音娱乐几乎无所不包。我们如果再分析一下它的股权结构,会惊讶的发现,它不仅有着默多克的新闻集团的注资,国内大型文化、工业国企也牵涉其中,甚至旗下节目的总导演、宣传总监也有不少的股份,而导师也和下属经纪、演艺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根据常识来讲,能让这么复杂的利益关系跨过千山万水聚在一块的,有且只有一样东西了:金钱利益。

因此,该公司为了替股东、替自己赚钱,可谓是无所不用。在实践中表现为,节目的火红秘诀在于通过“编故事”来蛊惑人心,掩盖现实中的蝇营狗苟。中国民间有一千个梅西,自然也会有上万个能够直抵人心、触动灵魂的优秀歌手。怎么样让有潜力有资质的选手快速出名,节目组想到的办法并不是悉心栽培,而是通过“编故事”来包装营销。

节目组的编导会通过各种途径找到唱歌好听的歌手,经过几层专业选拔之后,再广泛的联系他们的家人、亲属和朋友,进行沟通和了解。接着,根据此前的文稿,导演们形成一个打造人设的初步方案。是清纯少女,还是逐梦少年,是宠物达人,还是运动健将。依照中产阶级的审美趣味,为他们量身定做可供饭后消遣的娱乐产品。

不仅如此,为了满足更多人的情感欲求,节目组也会炮制出中年失意、家人重病、穷且益坚的选手形象,拿残疾、亲朋故去、工作卑微作为噱头,以表示节目的励志与亲民。总之,市场需要什么样的故事,就讲什么故事。而观众在热泪与感动,欢笑与震撼之中,不仅欲罢不能,还成为了节目组免费的广告复读机,沦为毫无还手之力的“消费者”。

明明是专业歌手、选秀达人,在他们手中,会成了为梦想而奋斗的草根歌手。明明家境不凡、背景深厚,最后都会被塑造为“平凡但又不平凡”的典范。怎么样抓住选手身上的“闪光点”,将其包装为令人落泪、感动的“大众偶像”,以达到尽可能提高收视率的目的,是他们维系生命、赚取利益的诀窍。导师再灵机一动,顺水推舟,配合节目组卖个人情。在你来我往的“互动”之中,又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,“公平”地制造出一个大众偶像。

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参与到这个“故事”之中,选手必须“听话”配合才能登场。在节目组看来,选手在节目中的亮相往往只有短短几期,而他们此后的人生才是可以大赚特赚的提款机。将选手与节目绑定,与公司绑定,当他们一辈子的老板,让他们成为自己的“包身工”,自大陆选秀时代开始以来,就是一门一本万利的生意。

并无太多经验的年轻选手,在满怀期待签下合同之后,大多会发现,演出费、代言费到手的少得可怜。想要跳出合同,又要付出几辈子都赚不回来的巨额解约费。等到大梦初醒的时候,只能通过上法庭的形式换取自由。因此,该节目的法务部门日常极为繁忙,忙着拿出法律武器对付这些“不听话”的人。天眼查、企查查这些系统上,关于它司的法律风险提示多到令人夸张的地步,甚至因此屡次被证监会否决了上市申请。

家境优渥、经验丰富的选手虽然有拒绝的勇气,但是往往会面临“莫名其妙”被淘汰的命运。对于节目组而言,选秀节目,实际上是选出听话的、能赚钱的“打工人”,而不是平民大众心中的“偶像”。因此,由该节目产生的优秀选手,基本都不能在节目中走得太远。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实力唱将,往往不明就里地成了炮灰。

而本身条件并不突出的歌手,却因为导师的权势可以拿到冠军。既要乖乖听话,又要能力优秀、方便炒作、可以应付观众的人才,自然是“不可多得”。近几年来,节目组可谓是全世界跑海选,每年的出差费用就高达八九位数之多。他们的思路很简单,就是通过广撒网的方式挑出方便做菜的“大鱼”,只要有捞出一个有话题性的选手,就可以进而赚得盆满钵满。

为了掩盖这种追名逐利的丑陋嘴脸,节目组设置了极为纷繁复杂的游戏规则来文过饰非,故事也自然越讲越复杂。层层选拔不过是为了积累名气,放水养鱼,方便收割。媒体评审团等第三方势力也自然是“御用文人”,拿酒肉就可以换得他们的公信力,甚至都不必过多收买,自己就靠了上来摇尾乞怜。

而导师,名义上是导师,实际上只是金钱的提线木偶。早已名扬海内外的殿堂级歌手,到了这也只有配合讲故事,逢场作戏、一笑了之的任务。在个别导师的姐姐几乎包办了节目的一切,掌控了大部分有利润的生产环节的情况下,也只有听话才能有饭吃。

个别有良心的导师,想要真正为华语乐坛发掘人才,必然也是痴人说梦,只能在香港发发牢骚讲讲真话。看起来是在不懈追梦的平民选手,其实是早已被安排好的“同道中人”。不仅故事、背景多经历了润色和虚构,也必须要签下卖身契、接受公司的“培养”,才能走的更远。

因此,这虽然在表面上是为普通人圆梦的“励志”国民综艺节目,骨子里无处不在透露出敲骨吸髓的贪婪本色。从头到脚无所不包,追名逐利无所不用。正因如此,已经过世的李姓歌手曾经在录制现象怒斥不公,某国民级歌手兼评委也公开指责节目组“没有底线”。

观众看多了这些“套路”,视觉疲劳在所难免,自然也用脚投票。十多年来,节目收视、效益每况愈下,不得不开辟《这,就是街舞》等第二战场保证收益,妄图在不同的亚文化类型中继续耕耘,想要复制这一套浑水摸鱼的成功之路,不停地收割更多人的青春与梦想,完成践踏一切伦理道德的超然伟业。

对于极少数家境、外貌和专业能力都比较优秀的选手而言,能够参与到“讲故事”之中,并不是非常难的事情。然而在更多人的世界里,这一条为数不多的成功之路必定是荆棘遍布、险象环生。选手在站在舞台上之前,会历经重重关卡的审核,小到编导、大到总导演,都可以决定你的命运。熬到最重要的、也是最后的演唱步骤时,初见世面的选手面对“看不见”的导师,能够克服紧张与不安的歌手少之又少,鲜有发挥正常者。

而导师又会怎么考量,这显然会是一个“看不见”的秘密。最后,我们想当然可以得知,部分“发挥失常”者还会有第二次——“荣誉场”的机会,大部分人只能下一年再继续。连续数年绞尽脑汁、锲而不舍想要在节目中露脸的数不胜数,往往观众看到的是“新人”,其实早就是“故人”了。凡此种种瞒天过海、暗箱操作的规矩,在音乐圈早已是常识,甚至彼此之间还会揶揄“你怎么还不上”。

可是,这些“幸运儿”他们真的会成为“明星”吗?答案是并不是。文娱产业规模本不大,利益关联又多,在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之后,绝大部分人已无再继续打牌的机会。更何况,文化产业必然依附于实体经济。因此,在实体经济形势尚不明朗的今天,被文化产业挑选出的大部分“明星”在最初的风光过后,并无太多容身之地。在早些年各种选秀节目中,部分歌手趁着红利享有了一定知名度的歌手,但是现在普遍过得不尽如人意。

究其原因,只有唱功,而无创作能力、优异外貌、资本扶持等过硬条件的他们,只能成为寿命短暂的“工蚁”,成为文娱产业的“沉默的大多数”。大部分选手在“爆红”之后选择了转行。少部分还在坚持理想的,只能跑商场、4S店、中小型公司去参加店庆或节日大促销的活动,实在不行再去另一个综艺节目碰碰运气,重温一下曾经的美梦。

即使是少部分“实力非常雄厚”的天之骄子,在盘根错节的利害关系、波谲云诡的大众舆论面前,也难以逃脱人走茶凉的宿命。稍有不慎,就会满盘皆输、葬送前途。近几年娱乐圈之凶险人尽皆知,导师本身自己就不乐观、受制于“人”,怎么会有时间和精力去扶持一个节目中仅有数面之缘的“路人”。对于这些导师来说,不知是综艺节目需要他们撑场面,还是他们需要节目讨口饭吃。

而老谋深算的出品方自然懂得这行有个“好景不长”的魔咒。因此,他们也将手上的牌利用到了极致。早些年,该节目组闻到“综艺大电影”的风声,迅速如法炮制,抢在湖南台之前面世。最终画虎不成反类犬,票房不到《爸爸去哪了》的百分之一。导师组合如走马观花一般变动,赛制、场地、美术风格每年一换,妄图尽可能地生产噱头、制造新鲜感来延长本来就不正义的生命。

出品方在爆红之后急忙打包资产,火速提交上市申请,多次因为“收益单一”“欠钱不还”“法律风险”折戟沙场。而工作人员,依然过着007的夸张生活,高强度的通宵录制,不仅搞得自己人都人倦马乏、疾病百出,“血汗工厂”的名声也早就扬名业界。翻来看去,都是“赚快钱”的狰狞面目,而非他们所宣传的“为国育才”的美好初衷。本质上,这样的节目组和19世纪的曼彻斯特、20世纪初的上海没有太多区别。

《X》节目十年来的这也正是中国文化产业过去二十年来的缩影。当我们回想起20年来文化产业中的名义上是“十里花场”,实际上是“苟苟营”;看起来“高雅”,骨子里却是“生来就黑”的“脏东西”俯拾即是。一言以蔽之:远离群众。

中国文化产业的更新换代迟迟不能完成也正是因为如此。有不少歌手在早年确实有令人动容的真情之作,他们以粗犷、豪放的声音唱出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心声,从而享有盛名。也有众多电影工作者替苦难的民族和人民发出那一声绝望的咆哮,这也让中国电影早就在世界影坛奠定了极为显赫的地位。

但是总有文艺圈的老人为了私欲退而不休,一直把控生杀大权,再加有资本“从中作梗”“煽风点火”,不知道见好就收,导致人民群众离美好生活渐行渐远,那么“引火烧身”乃至“晚节不保”并不可避免。

到如今,已消失在大众视野许久的刀郎,多年以后看似不经意的舞文弄墨,就已打得部分人士风评急转直下,而部分人士也一改往日威风,要么沉默寡言避而不谈,要么半推半就地承认,勉为其难地撇清关系。文艺圈中看似执牛耳者,纷纷作鸟兽散。而只有歌手的歌曲还在宇宙间回响:

“骑一头驴参加宫廷的舞会,它能自比王妃”。——《颠倒歌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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